Metopher

风、书店、手机，三题故事

        高文的手机“叮”的一声响，他从有些逼仄的口袋里艰难地掏出手机，手指点进消息通知。

      【西南方向，风力三级。】

　　

　　晚间七点半，新闻联播结束后，书店门外的立式电视机里播送着天气预报。

　　【蔚城明日或有强热带风暴“未来”登陆，请各位市民减少出行，注意防护。】

　　高文听着播报，眼神闪烁，手心渍出密密的细汗，他将手往身上的衣服狠狠一擦。

　　拨通电话快捷键“1”，电话很快地接通了。

　　他几欲张嘴，嘴间的口水仿若是口香糖状的胶水，甫一张口又被拉扯回来；耳边的声音沉默，只有一点滋滋的电流声。

　　高文鼻翼翕合，胸膛起伏，深呼吸了几次，有些僵硬地咽下嘴里口水。

　　“哥，我其实没明白这几句。”

　　“高文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。” 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轻嗤。

　　“我只是想捞笔快钱，爽快几天而已。” 高文干笑着回答。

　　“今天没任务，你按指示拿钱，然后时间还早，刚好有时间够你快活。”

　　“真的吗？” 高文犹疑出声

　　他回忆起组织平日行事的作风和手段，拆字谜解暗号，不是用在支付佣金上，而是……

　　电话里停顿片刻，倏忽朗声一笑，对方说道：“高文，你觉得组织想要处理你，需要这样大费周章？”

　　“您说的是，我这小人之心，真的太丑陋了。” 高文双手捧着电话，低眉顺眼，咧着嘴干笑，连忙赔罪道。

　　话落，那头的人轻哼一声，没有多回复，便挂了电话。

　　高文垂下拿着电话的手，紧紧攥着，被汗湿的手机有些滑溜，他蹙着眉头走进人流稀少的书店，店里的服务人员走上前来。

　　“先生，您有什么需要吗？”

　　他舔了舔嘴，正要开口拒绝，不远处一个女孩有些焦急的向服务员招手，急声道：“服务员，麻烦过来帮我找本书！我找好久了。”

　　高文改口说：“没事，我自己逛逛，你先帮那个女生吧。”。

　　服务员歉意地对他笑了笑，而后快步走向女孩。

　　高文出神地盯着她们，愣神间，手机滑溜下来，一声脆响掉到地上；一个激灵，他收回自己打量他们的眼神，汗湿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，而后捡起手机紧紧攥着。

　　【西南方向】

　　书店的西南方向只有一个书架。

　　【风力三级】

　　书架的第三层。

　　这些都是固码，很好解决。

　　【强热带风暴“未来”】

　　即时词，但是专业词语都很固定，强热带是靠墙一侧，风暴指书。

　　那么“未来”，首字母“W”、“L”，23和12，差值11。

　　也就是说，靠墙一侧数起的第十一本。

　　非常简单的字谜游戏，组织行动起来的话，会选择更漂亮的方式。

　　高文走到书架前，这一排都是开数较大的精装书，没有包封皮，他伸出手指一一点过书脊，在第十一号位置，长久地停顿。

***

　　书店外，警笛声轰鸣，医护人员正从书店内担着个样貌可怖的人，大半身子是棕黄的焦炭色，深红、浅红的皮肉烂兮兮地爆开，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肉焦味，救护车随着一声关门声，迅速驶离现场。

　　 蔚城警察所刑侦队队长眉头紧蹙，眼神锐利，手里拿着档案，简单地对书店服务员作笔录，更详细地需要到所里了解。

　　“请详细说一下您知道的经过。”

　　“我…” 服务员脸色雾白，嘴唇发颤，“我…，怎么会这样啊”

　　她声音哽咽，腿脚麻软，瘫坐在地上。

　　“请您冷静点。你的供述将对我们的调查有非常大的帮助。”

　　“就是在找书，找不到……，有人说去那边看看，然后就过去了，然后就爆炸了，我不知道了，我其他都不知道了” 服务员掩面痛哭，咸腥的泪水滴在她被爆炸火焰波及到的手，浸出糊烂的血肉。

　　这时一个比较年轻的警察走上前，递给他一支手机，附耳说道：“刘队，这是在女受害者的包里找到的，有几条短信，您看看。”

　　发件人 老板：【西南方向，风力三级】 时间：19:30

　　发件人 高文：【来抓我啊】 时间 20:05

　　刘队猛力一抓掌心里的手机，关节发白爆出，他牙关紧闭，长长地吸气复又长长地吐出，怒视着书店西南方向的满地狼藉，抖着手给所长打电话。

　　“李所，确定是风暴杀人集团所为，但是这次不是诱杀。”

　　“好像是集团里有内讧，冲突间波及到受害者，我们可以从高文顺藤摸瓜，剿灭犯罪势力！”